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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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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招娣死亡的消息, 最後還是傳到了上河村。

這事瞞不了。

不是蘇三河告訴家人,就是公安那邊的同志過來通知。

這個消息,對於蘇家來說, 不免有些沈重。

劉招娣是該死,曾經那樣對待蘇咪兒。但對大房來說, 她罪不該死。

在那一刻, 大房和三房之間, 無形中已經形成了一絲對決。

以前是蘇三河單方面跟蘇大山斷絕兄弟關系,這一刻, 蘇大山恨上了蘇三河。

在蘇大山心裏,如果不是蘇三河那樣堅持, 把劉招娣送到了公安局,她就不會死。

他的心裏還是認為,劉招娣沒有錯。只不過是幫蘇咪兒找了一門親事而已。找誰不是找?

在他眼裏, 蘇咪兒能夠嫁到無名村,要來兩百塊聘禮, 這門親事已經不錯了。如果可以,人家想要大丫,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把大丫送過去。

女兒嘛, 本來就是家族付出的, 也就是老三, 把女兒當個寶。

女兒能有兒子重要?兒子才是傳種接代的。

其實早在公安局把劉招娣抓了之後, 蘇大山的心裏就已經埋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。他只是沒有說而已, 但對老三的恨早在那一刻埋下。

如今劉招娣一死,他終於發狂了。

他沖過去攥住蘇三河的衣領。

兄弟兩人扭打在一起。

但蘇大山如何打得過蘇三河,哪怕蘇三河不下重力,蘇大山都是被挨打那個。

直到蘇老爹怒吼一聲:“都給我住手!”

兄弟倆人這才住了手, 但兩人都怒視對方。一個認為對方不拿自己當兄弟,楞是逼死自己的大嫂,另一個卻認為對方自私心太重,不把侄女當人看。

兄弟倆從這一刻起,死結再也解不開。

蘇老爹道:“你們都幹什麽?讓人笑話,不知道村裏多少人在看咱老蘇家的笑話?”

蘇老爹眉心緊皺,看著兄弟兩人那誰也不認誰的模樣,他的心疼得厲害。

他的兩個兒子,怎麽變成了這樣?

以前不好好的嗎?什麽時候竟變得現在這樣的仇視對方了?

蘇大山道:“阿爹,是我跟他作對嗎?是他!是他逼死了自己的親大嫂。有什麽比人命還重要的?招娣當初那也是為了咪兒好,把咪兒許配人家,要不是招娣將她嫁出去,以她那傻子樣,誰會要她?在家孤老終身嗎?”

他話沒說完,蘇三河又一拳打了過去:“你他媽放屁!咪兒不傻,有你這樣做大伯的?”

“我說錯了嗎?咪兒不是傻子,難道我是傻子?一個傻子,能說到親事就已經不錯了,人家還給出兩百塊聘禮,你還想咋滴?你不感恩就算了,還把招娣抓了,還把她逼死了,有你這樣做兄弟的?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。”

蘇三河被氣笑了。

蘇老爹阻止了蘇三河再次動手,他道:“大山,你這樣說就不對了。咪兒是你侄女,她再怎樣,那都是咱老蘇家的人。咪兒被嫁到什麽人家,是好是壞,我這就不說了,但人家咪兒有親爹在,還容不得你和招娣出面將人賣了。不管嫁給誰,那都不是你能作主的。”

蘇大山:“我做不了主?長兄如父,我是他蘇三河的大哥,咪兒叫我一聲大伯,這段時間吃我的喝我的,我作主將她嫁了,怎麽說不過眼?”

蘇大山整個人都蹦起來,雙目赤紅,死死地瞪在蘇三河的身上。

蘇三河冷笑:“我這做爹在的,你他媽做哪門子的主??阿爹在這,你在這裏稱為父,你的臉皮可真厚!”

蘇大山張嘴,想要懟上前,被蘇老爹喝斥道:“老大!”

蘇大山憋屈極了,一家子都護著老三,都沒把他當這家的。他氣得,回了自己的房間,將門甩出了很大的聲響。

此時,院子裏就只有蘇老爹和蘇三河兩人。

其他人,都在自己的房間裏。本來咪兒不願意進房,被蘇三河趕了進去。大家間的爭吵,不應該讓孩子牽扯在裏面。

蘇老太倒是想要勸勸這兄弟倆,但最後在蘇三河的眼神中,她也進了房。

家和萬事興,是不可能了。罷了罷了,眼不見為凈。

蘇老爹連心愛的旱煙都不抽了,此時他的心愁死了。老大已經氣呼呼進了房,院子裏只剩下了老三。

他以前和老三很少談心,老三主意大,性子犟,不是他能勸就能改變主意的主。

但此時,他也沒想過去勸解老三一二,只想著,別讓老三寒了心。將來蘇家,還是要靠老三的。

老大是頂不了門戶的,老二在縣城,心都在老仗人那邊,也就是老三,孝順,正直。

“老三啊,你是不是恨阿爹?”

蘇三河:“沒有,阿爹是阿爹,蘇大山是蘇大山。”

蘇老爹:“我知道你心裏有恨,有怨。咪兒被賣這事,我和你娘確實不知道。你也知道咪兒的性格,她總是往外跑,有時候在外面呆個一兩天,這是常有的事。一開始我和你娘都沒有發現她丟了。後來丟了兩天了,我們發現不對,這才報了警。”

蘇三河裂嘴笑了下,嘴裏全是苦澀,他嗡聲道:“我知道。”

蘇老爹:“報了警後,家裏都挺著急,到處去找。但誰能想到,這事出在老大家的身上呢?劉招娣這敗家娘們,自從進了蘇家,就沒做啥好事。招娣她也一直不說咪兒是被她許給別人了,直到後來公安同志過來,查出了咪兒的去向。我去找過老大,曾經還勸過老大,讓他離婚。這樣的敗家娘們,遲早會讓家裏出了事。但你大哥和你大嫂感情深,他們畢竟二十年的夫妻了,哪可能說斷就斷。你大哥今天說話急了點,那也是話趕話,趕上的。你大哥心裏一直都有你這個兄弟,你忘了當初你們兄弟仨差點餓死,是你大哥討來糧食,把最後一口吃的給你。”

蘇三河沒有說話,他就是因為當初念及著大哥的好,這才一次又一次讓著。但這次,不是他忍不忍的事情,他們兄弟二人,再也不可能和好。

蘇老爹似乎想到了什麽,他嘆道:“我知道,你嘴上不說,其實心裏還是在怨著家裏,沒有保護好老三媳婦,沒有照顧好咪兒和阿昱。我這做爹的,一婉水端平,不能偏向哪一家。有時候疏忽了點,也情有可願。我也知道,你心裏怨著你大哥,但是你也要諒他。畢竟招娣是他的媳婦,兩人過了半輩子了,突然得到她的死訊,是人都受不了這打擊。”

蘇三河“呵”了一聲,沒有說話。

蘇老爹看了他一眼,見他表情訕訕,心裏也知道,老三終究是害了心。

有些話,便是說出來,也未必有人信。終是他平時做的不夠。

心裏嘆了又嘆,最後他也不再強求,寒了的心,他慢慢去攏回來,現在就那樣吧,不強求老三和老大能夠和好如初。

畢竟兩人中間隔著一條人命。

晚上,所有人都到了家。

蘇咪兒敏感地發現,他們和大房之間,已經不似以前那樣了。

以前雖然彼此之間也冷漠,但還能相互打下招呼。但是自從大娘出事後,他們之間就隔著一層無形的障礙。

就連和蘇琳之間,都隔著東西。

特別是蘇翌哥,看著她的時候,咬牙切齒,似乎在隱忍著什麽。

蘇咪兒很無奈,她也沒有想到,事情最後會變成這樣。

本來,三房和大房之間,因為大娘賣了她的事情,彼此之間,隔了一層。

但終究是大房欠了三房的,堂哥堂姐對她,多了一絲愧疚。

如今,一條人命隔在中間,在大房眼裏,反倒變成了三房欠了大房。

“阿琳姐!”又到了上工的時候,蘇咪兒也跟著一起去幹活,她喊住了蘇琳。

蘇可心站在不遠處,看著她們姐妹二人。她沒有上前,雖然她也想偷聽她們說話,但這個時候,還是不要上前的好。

蘇琳只是看了咪兒一眼,低著頭,手指緊緊地抓著背簍,眼圈發紅。

蘇咪兒站在她面前,“阿琳姐,你要是想罵我,就罵吧。”

雖然說,劉招娣的死和她沒有關系。但畢竟是死在了被抓之後,而劉招娣被抓,是因為她。

不管怎樣,她都欠阿琳姐一個解釋。

阿琳姐一直都對她挺好的,如今兩人,終於要走向陌路了。

但她不管她。哪怕阿琳姐恨得想要殺了她,她都不會恨她。

還有什麽,能比一條人命更重的?

蘇琳道:“咪兒,我不想恨你,這不是你的錯,但是……我阿娘死了,這是不爭的事實。”深吸了一口氣,“我們……就那樣吧。”

蘇咪兒張嘴,想要說什麽,但最終沒有說出口。

一條人命啊!

蘇可心在遠處,冷笑了一聲。

蘇咪兒是挺有福氣,傻了都有人寵愛。但那又怎樣?

她還是被賣到了無名村,壞了名聲,再加上腦子不太靈光,以後想要有個好的婆家,那是不可能了。

她的心裏又舒坦起來,覺得郁在心裏的那口氣,終於可心呼出來了。

事後,她對蘇琳道:“你那麽關照她,護著她,最後她卻害死了你娘,她就是只白眼狼。”

蘇琳一雙眼睛赤紅地瞪著她:“咪兒怎樣,還輪不到你來說。滾!”

……

蘇咪兒蘇昱要隨軍了。

蘇三河要準備隨軍的材料。

他早先已經給單位打了電話,申請隨軍的事情,也把這邊的情況詳細跟單位領導說了。

老領導說,隨軍申請事後可以補,讓他現在先把兩個孩子的介紹信什麽都準備好。

戶口可以暫時不遷,依然在上河村。

蘇三河並沒有在海縣呆一個月,他單位事情很多,老領導已經在那邊催他了。雖然沒有直接下命令,讓他回去。

這天早上,蘇三河又早早地起來打拳。

依然在廚房裏看到了阿娘忙碌的身影。

蘇老太比他剛到家的時候又老多了,蘇三河知道,這是因為阿娘心裏藏著事,心事多了,也就顯了老態。

蘇三河心裏也有些感嘆,覺得自己確實不孝順,常年在外面,不能回家盡孝,一回來還給父母整了這麽多事。

“阿娘。”蘇三河喊了一聲,“我來吧。”

蘇老太道:“不用,你歇著,哪能讓你來幹這活。”

“阿娘,我來。”蘇三河卻堅持著,洗了手,開始揉面。

蘇老太看著他,最後也沒有反對,只是坐在他的旁邊,一邊看著他揉面,一邊在想著心事。

“阿娘,你也跟著我去西南好不好?”蘇三河突然道。

蘇老太:“可是,家裏很多事,我離不開。”

蘇三河:“阿娘,我當兵到現在二十年了,一直都跟家人聚少離多。以前我想讓阿婉去隨軍,阿婉放不下她的工作,放不下阿爹阿娘,最後我倆決定,等孩子再大一些,她再辭職,去隨軍。但是阿婉沒有等到這一天,她去了。”

蘇老太沒有說話,但是眼眶卻濕潤了。

阿婉是個好兒媳婦,她有正式的工作,為了照顧一大家子的,她楞是不敢辭職,去隨軍。其實以老三的工資,一家從也能夠過得很好,但阿婉還是沒有辭掉工作,她知道,那是因為老三常年不在家,沒有盡到子女的孝道,她作為媳婦,來代替老三孝順他們。

現在阿婉去了,兩個孩子在家裏,又被折磨成這樣,老三放心不下孩子,要帶走,她都能夠理解。

但是她去幹嗎?

“阿娘,你跟著我去西南,讓我來好好孝順你。二來,咪兒和阿昱在西南,他們要上學,我不放心,你去那邊,當是幫我照顧他們,好嗎?”

說到孩子,蘇老太心動了。

她也不放心咪兒和阿昱。

雖然咪兒現在好了,但是她還是不放心,怕這孩子被人欺負。怕孩子吃不好穿不好,要她在,就能放心了。

但是,老家這邊,也需要人照顧。老頭子年齡大了,不能離了她。還有老大家那邊,沒了媳婦,只有兩個孩子,阿琳倒是可以幫忙收拾家務,但是阿琳還能在家呆多久?

她也一樣放心不下老家這邊。

蘇老太為難了。

“我考慮考慮。”最後,蘇老太回答。

蘇三河知道,阿娘可能不會跟他走。

阿娘對上河村有感情,去了西南,人生地不熟,她未必肯去。

但他還是希望,阿娘能跟著他離開,換一個地方,心情也能好些。

上河村,太壓抑了。

……

劉招娣死了之後,這個案子就成了無頭案,公安局那邊查了好幾天,一直都查不出來死亡的真正原因,這案子也就隔下了。

劉招娣、劉小娟和劉賴子拐賣婦女這一案,並沒有因為劉招娣的死,而成謎案。這個案子的當事人總共有四個,一人死了,還有三個當事人,又怎麽可能會變成謎案。

而且這案子,本來就已經水落石出,人證物證,都有,不會因為劉招娣之死而被翻案。

公安局那邊,給劉小娟定了拐賣罪。

劉賴子的罪就多了,不但有拐賣罪,還有流氓罪。

流氓罪在此時,是大罪,夠他在監獄裏呆一輩子了。

蘇三河知道這判決的時候已經回了西南,現在還不知道結果。

此時,他帶著蘇咪和蘇昱,正在往西南的火車上。因為兩個孩子在,蘇三河並沒有買硬座,而是買了臥鋪。畢竟這一路過去,需要的時間太長,他怕兩個孩子受不了。

蘇老太還是沒有跟來,她放心不下老家,而且西南人生地不熟,她去那邊也沒個熟人。

最後,還是放棄了跟隨老三一同前往。

蘇三河只帶了兩個孩子。

蘇咪兒和蘇昱第一次出門,特別是蘇昱,心裏激動又興奮,躺在臥鋪上,興奮得睡不著覺。

不遠處,另一個車廂,硬座止,諸潔坐在靠窗的角落,閉著眼睛,似在打瞌睡。

實則,她是在跟系統聊著天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更新來遲了,作者君卡文了,一直到現在才放上來。

這一章是過渡章,換地圖了。

去新的地方,認識新的朋友,還有跟敵人的對戰,也正式拉開了序幕。

紅包晚上發吧。

感謝在2020-10-16 16:33:45~2020-10-17 16:38: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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